79 香火情

    凌妆满怀喜悦辞宫还家，到得大门前一看，上头赫然贴着封条，官府的大印红彤彤刺人心肺。

    她心头一凉，急步上前疯狂叩门。

    里头自然无人应声，却把隔壁阮府和对过儿的门房都惊了。

    苏府也封着，阮家的几个门人离得最近，探头探脑观望着。

    凌妆忙问：“敢问几位哥可知是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其中一个子道：“您是凌府里的大姑娘吧？咱们还见过您来做客呢。别的不知，只听官府的衙役们府上有亲戚出首，凌老爷犯了大罪，流放未满却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回来的，又似牵扯逆党，如今追究起来，阖家都拿到应天府里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亲戚出首？”凌妆信得过舅舅一家，自然而然联系到程泽兄妹身上，气得手指发颤。

    几个厮倒是好心，七嘴八舌劝道：“姑娘乘着眼下没人，赶紧投亲靠友去，若被有心的瞧在眼窝子里，告发到官府，恐怕就走不脱了。”

    正着，对面陈府角门上钻出个丫头，匆匆跑过来拉了凌妆的胳膊就走：“我们奶奶请姑娘话。”

    凌妆打眼一瞧，好像是叶玉凤身边的丫鬟珍儿，此刻她手脚发软，也不知该往何处去，任由她拉着进了陈府。

    却见叶玉凤立在角门内的值差更房矮檐底下，见了她就迎上来抓着手哭道：“好妹妹，你怎生忒得命苦！”

    两人头先换手帕称作了姐妹。凌妆本无眼泪，见叶玉凤哭，心头不免凄恻。“姐姐可知究竟是什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叶玉凤左右看了一圈，让珍儿站到外头去守着，方问：“你先告诉姐姐，你是怎么回来的？听废帝和曾王的家眷都被处死了，其他女人充了掖庭，妹妹你是甚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凌妆无力解释，自袖口里抽出文照。

    叶玉凤看见上头落了皇太子玉箸金宝。工工整整一行字“特赦凌氏除籍还家”，倒吸一口气：“妹妹是皇太子亲赦的？”

    凌妆胡乱头，“姐姐快告诉我怎么回事？可有法子救人？”

    叶玉凤破涕为笑。“我就妹妹瞧着是个有造化的，准能遇难成祥。既是皇太子亲赦的你，有这手书，还怕什么？”

    凌妆毕竟不如她旁观者清。喃喃道：“这手书只赦我。却怎生救人？”

    “亏得妹妹平日聪明剔透，先随我进去换套衣裳，用些饭食，姐姐细细与你听。”罢也不顾凌妆反对，拉着她就走。

    其实叶玉凤是个既有心思却也良善的妇人，原本她对凌妆示好，不过多结交一个富家姐，如今落了难。倒不忍心撒手不管。何况前头来往间，总觉得凌妆异于常人。她是打心眼里高看几分的。

    在陈家她也很是不便，原先只索告诉凌妆一些打听的情形，也算对得起姐妹一场，这会子见了皇太子金宝赦书，心里的石头落了地，自然更加热情，拉着她往后宅去。

    匆匆梳洗过后，凌妆换上了叶玉凤的一套半旧衣裳，藕荷色遍地缠枝莲纹样棉衣，下头素白綾裙子。

    叶玉凤瞧她光致致的素净面庞，莹莹润润，把极家常的一件妇人衣裳竟穿出了仙气儿，不由好一通夸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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