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. 还是我们家三儿好

    老田不愿背债过多，主要打算更新添置设备，不想在房子上下工夫。老田跟秋子，怎么省钱怎么来，就一个要求，在办公室后面加个带卫生间的房间，方便值班。这样做起来的厂房甚至不如农村的平房，远远满足不了秋子的专业**。三儿也觉得不妥。

    秋子思考一会儿：“师傅，要不这样，我画两张图。一个按你的画，一个按我想的画；这回按你的做，以后按我想的做。做回房子，怎么着也得管十年，不能太差，要不过几年又落后了，推倒重来更费钱。”老田皱皱眉头：“那是那是。”

    三儿提醒秋子：“就指望你了。”秋子头道：“放暑假带回来。”

    开车到胡志家的路上，老田跟秋子和三儿解释：“九三年买厂花了二十四万，到开工的时候，七杂八杂的，花了三十多万，贷了二十五万。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花钱的地方，烦死了。攒的那钱，全投里面了。当时还定了两间门面，也退了。去年上半年还清，看看金胜又破了。这回没三十万拿不下来，又要贷。这厂买的！”

    话的时候，车到了胡志家。胡志家在市北郊，大龙山脚下的一块冲击平原上，周边地势平坦。胡志家房子还是新的，样子和徐庄的齐檐封火差不多，外墙是砖，内墙是土坯。房子不多，正屋只有四间，后面院子里还有三间脚屋；正屋两头的房子拐出来，东边那间拐屋门朝外开。这是菜籽湖人家常见的做房方式，等孩子大了，要分家的时候，父母就搬到拐屋住，把其余的房子留给孩子，灶台也搭在拐屋里。三儿觉得这样做有不人性，父母劳累一生，好不容易做栋房子，到了就落间拐屋。

    老田带三儿和秋子下车时，胡志接新娘还没回来，胡志父母异常热情地出门迎接老田一行。屋里屋外都是人，看上去很是喜庆。方兴和葛新旺已经坐在大门口前摆好的桌椅边，见老田来了，赶紧站起来。胡志父母领老田一行进屋来到胡志的新房，正屋西头的拐屋。不等胡志父母介绍，新房里的客人就知趣地走了，把沙发腾出来。

    胡志父母泡茶递烟抓瓜籽的时候，秋子打量了一下新房，凑近三儿耳边，轻声：“跟我们家没法比。”三儿眨了一下眼，提醒秋子别乱话。老田听到了秋子的话，笑笑：“也就三儿舍得，平常人家，没几个比得上你们。”

    “胡志多少回了，”胡志母亲，“新来的师弟三儿特别能干，年纪轻轻的，赚许多钱。对胡志尤其好，亲哥一样。胡志结婚花许多钱。”

    “师傅对师兄才叫真好。”三儿机智地插话，“师傅今天了，叫胡志学个车本，学费师傅掏，二千多块呢。师傅，算是送给胡志的结婚大礼。这礼大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送过了吗？”胡志母亲慌张起来，“两百块呢。又送二千多，怎么还哪？”

    站门口看着的客人议论，这师傅没话。有人提醒：“老板，不是师傅。师傅是连胜的老曾。”胡志父亲是干体力活的人，嘴笨，站在那里直挠头，笑都不自然。老田摇摇手：“送礼还还哪？那叫送礼吗？胡志在我那儿干得不错，送个礼也是应该的。”胡志母亲这才放下心来：“怎么感谢师傅哇？我叫胡志好好给你干活。”

    太阳还挂西天的时候，门前树上吊着的大灯就刺眼地亮起来。在热烈的鞭炮声中，胡志带两辆黑色桑塔那，把新娘接回家。大家都站门口观望。老田跟三儿：“农行的车。胡志对象舅舅在农行营业所当所长，混得不错。”三儿头。

    秋子随新娘到了新房，等大家落坐准备吃饭时，才找到被安排在厅屋里餐桌边的老田和三儿。老田笑着问秋子：“新娘子怎么样？”秋子挽着三儿：“漂亮。到时候我跟三儿在省城买房，在省城结婚，办西式婚礼，把师傅师娘也接去。”

    “行行。”老田头，“不用你们接，我自己去。”

    胡志不认识秋子，一直郁闷，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漂亮女孩。直到跟新娘一起敬酒时，胡志才注意到，漂亮女孩坐三儿身边。新娘光晓芹也觉得秋子面生，问胡志：“她谁呀？”老田先开了口：“三儿对象，秋子，专门来参加婚礼。”

    “真看得起我。”胡志感激地，“师傅、三儿、秋子，先敬你们一杯。”

    人客太多，先就坐的客人都很自觉，早早地下了席，好腾出桌椅给下一帮客人。老田带着三儿、秋子跟胡志父母道了别。胡志带一家人送老田一行上了车。光晓芹舅舅高良启高所长也跑出来送行。上车后，三儿跟老田：“师傅不是要货款吗？找高所长呗。”老田：“不用。以前市里哪个单位的车不是我修哇？我有人。”

    秋子插话：“三儿什么时候买车呀？破三轮冷死了。”三儿不服：“我天天冷呢。”老田笑了：“早惦记我这车了。别急，等淘到车了，这车给你们。这车不错，动力好，我当救援车用。有人找交警队，弄个拖车公司，不用救援了，也没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师傅对三儿真是没话。”秋子感慨地。

    “他脸皮厚哇。没收他做徒弟呢，就跟我要车了。没见过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脸皮厚是老陈家人的一大特色。我脸皮也厚。”

    三儿换了话题：“方兴，光琴肚子出怀了。没注意到哇。”秋子想了想：“我也没看出来。”老田叹了口气：“要不是怀孕，胡志准备不要她了。要彩礼，两千五，什么两个伴；要彩电，二十一吋。还要办婚礼。胡志愁死了，支了半年工资，借了一屁股债。这子也是，挣工资不知道花哪去了，就知道看录相。”

    “还是我们家三儿好，”秋子得意地，“就知道挣钱养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