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0. 叔我喜欢秋子

    正月十四是西上学的日子。头天晚上，三儿跟西，送完鱼回来送西回学校。等三儿匆匆忙忙地从城里赶回来时，二婶告诉三儿，秋子跟西一起走了。三儿挠挠头，掏出烟，漫不经心地上，心里又是一阵阵绞疼。二婶担心地：“也没给秋子他。”三儿摇摇头：“妈你别担心，她手头有钱，一年不给也能对付。”

    “三儿，你秋子她会去北京吗？”

    “肯定去，能不能留五院就难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要是留不下来秋子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“没事，妈，我们在哪都活得下去。”

    正月十五，老太太到三儿家过了元宵节。只有四个人，一人坐一方桌子，特别冷清，根本没有过节的样子。二婶心里不好受，三儿心情也不好，装着高兴。

    刚吃完元宵晚饭，受林志清委托，苏老大硬着头皮来到三儿家。三儿给苏老大发了烟，跟苏老大：“林大主任叫你来的吧？要不你也拉不下面子。”苏老大想生气，忍住了。三儿接着：“伯你回去告诉林大主任，秋子跟西一块走了，应该去学校了，去不去北京我就不知道了。以后别来问我这些事了，我跟他老林家真没关系了。”苏老大在三儿家坐了不到三分钟，一句话没。二婶给苏老大泡了杯茶，苏老大连杯盖也没揭。

    走的时候，苏老大站门口问：“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？”三儿冷笑道：“立场不坚定。不了，了你生气。”苏老大匀了口气：“，。”三儿抽了一口烟：“那我就了，别生气。你就是是非不分，到底站哪一边哪？到处你是老陈家人。林大主任那么看不上我，你帮我什么了？关键是，我做错什么了吗？我对你们还不好哇？都你又臭又硬，连好歹都不知道。”苏老大忍气吞声地解释道：“我不是想你们和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那是巴结他，他是主任，我是什么呀？卖鱼的。要退休了，巴结他干嘛？不用你来劝，不会和好了。养条狗还对我撒欢呢，有那些食料，不如喂狗去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跟你伯话呢？”二婶擂了三儿一下。

    “打我干嘛？”三儿白了二婶一眼，“他又看得起我呀？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他跟林大主任了什么。他也认为我跟秋子不配，一个在北京，一个在清水，一个是院士弟子，一个是卖鱼的。他要没，我把头割下来当尿壳。要不是老他是老陈家人，不定和林大主任一起讨伐我呢。我卖鱼丢人丢老陈家人，和别人无关。妈你得对，不是一个姓，养不家。妈你记住了，别实心眼，谁对你好，你才对他好。”

    苏老大站了一会儿，摇摇头，走了。

    二婶关了大门，回到桌边，问三儿：“你想干嘛？”三儿摇摇头：“没想干嘛。”二婶又擂了三儿一下：“不能跟我呀？”三儿苦笑道：“人善被人欺，不对人狠，人就对你狠。妈你别劝，跟林大主任不会和好了，没揍他算我客气，你也别跟他和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才不跟他和好呢。”二婶嘀咕道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三儿到土菜馆时，胡月跟三儿：“秋子来电话了，你太狠了。”三儿无奈地笑笑。胡月问三儿：“到底怎么想的？跟秋子就这么算了？秋子可伤心了，都哭了。”三儿叹口气道：“姐，算了，分开来好，是配不上她。我还是安心卖鱼吧，挺好。”胡月知道三儿的心事不止这些，但三儿不，她也不好多问。

    “俩活宝，走了一个。”方师傅遗憾地。

    正月十七，林志清锁上土房子的门，黯然地离开了徐庄，搬供销社去住了。林志清不得不离开，因为徐庄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，看得他后脊梁发冷，因为苏老大也沉默了，连句话都不想，因为他不能总在苏老大家吃白食，给别人添麻烦。林志清有后悔，贸然决定离开三儿家，但似乎已经无法挽回，他也拉不下脸求三儿。

    童林一直没到三儿家住。秋子走了，童林不能再在三儿家住下去，尽管到工行营业所住很孤单、很害怕，饭菜也不好吃。其实童林舍不得三儿家的温暖，舍不得二婶的善良，舍不得三儿的精明，但童林必须离开，俗话，瓜田李下，各避嫌疑。

    正月十八上午，童林到三儿家收拾了行李物什。二婶没有阻拦，也没帮忙，就坐客厅里生闷气，直到丽放学回家时，中饭还没心思做。丽问二婶怎么了，二婶：“你也回家吧，老吴家才是你家。”丽翻眼看着二婶，眼泪流了下来：“妈，这是我家，不想走。”二婶扶桌子站起来：“回去，你亲妈早不高兴了。”

    三儿傍晚到吴志刚家拿许姨代收的黄鳝时，丽背着书包，正靠门边哭。三儿给丽擦擦眼泪，牵起手丽手问：“谁欺负你了？”许姨提着桶往外走，边走边：“没人欺负她。她她妈不要她了。”吴志刚给三儿递了支烟，把三儿推进门里：“进屋坐会儿。”

    坐定后，吴志刚问：“二婶心里不好受吧？”三儿搓搓麻木的脸。吴志刚又问：“你怎么把秋子赶走呢？林志清是林志清，秋子是秋子。”三儿咂了下嘴，又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话呀，哑吧了？”

    三儿抽了口烟，慢慢地吐出，扭头看着门外已经悄然而至的暮色，低声：“叔我喜欢秋子。”吴志刚理解地头：“晚上喝一杯？”三儿给丽理理头发：“回家陪我妈。家里就我妈一个人。”吴志刚叹口气，转身看着门外：“林志清哪林志清，何必呢？”

    门外传来许姨的声音：“你跑来干嘛呀？”二婶的声音：“中午了几句，丽现在也没回来，天都黑了。”许姨笑了起来：“在我这儿呢，她妈不要她了。”

    “丽，跟你妈回家去。”吴志刚无奈地笑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