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5. 累成这样还贫嘴

    三儿和往常一样，三就起床拉鱼。童新华在三家住了一夜，早早地起床梳洗，这时三儿送完鱼已经回来了。童新华关心地问三儿：“天天起早不累呀？”童林抢着应答：“一年到头，一天都休息不了。”三儿更正道：“不是一年到头，过年能休息几天。”

    二婶找了件旧衣，让三儿换上。换完衣服，三儿就往老先生家赶。

    老队长早来了，拉三儿进老先生房间，跟三儿：“站大门口等着，看人来了就下跪，拉你才起来，再回房间陪客人跪着给老先生磕头。”三儿为难地问：“就我一个人哪？那得跪多少回？”老队长笑笑：“来人多就跪得多，来人少就跪得少。够你累的。”

    老先生和老太太学生太多，来吊唁的人也多，一个接一个，络绎不绝。三儿挨个跪接，再跪陪客人进房间磕头，还没人换班。到傍晚的时候，三儿的腿就不是自己的了。老太太心疼三儿，扶三儿到桌边坐下来。老队长跟高中严校长：“不行就停尸一天吧，要吊唁到火葬厂去，要不，不光三儿受不了，我也受不了哇。”

    “明天就火化。”老太太作了决定。

    晚上回家，三儿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，饭都没吃。

    林志清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到三儿家，一胃口也没有，柱着筷子跟二婶：“哥在家里喝闷酒，哭，三儿给老陈家丢人了。”二婶心情也不好，扔了筷子：“他给老陈家争什么光了？好人要人做，都不做好人，世界上就剩坏人了。”林志清叹口气。

    童林起身到厨房拿了双干净筷子，回到客厅递给二婶，劝二婶：“婶你吃。”二婶摇摇头，眼泪流了下来：“三儿容易吗？那么大就干活，大学都上不了，一天到晚累的，就老先生关心他、劝他。他苏启明见三儿从来没好脸，三儿这不好那也不好，还好意思他是老陈家人，他给三儿做什么了？三儿丢老陈家人，跟他有什么关系？”童林也没了食欲。丽默默地站起来，到洗浴间给二婶拿了块干毛巾。

    三儿被二婶的声音吵醒了，想起来劝劝二婶，但太累了，不想动弹。

    早上，拉鱼从幸福圩往城里赶时，三儿差把车开到圩堤下面，惊出一身冷汗，幸好刹车即时。停稳车后，三儿下车看了看歪到一边的车轮，跌坐在地上，喘着粗气，掏出烟，着，揉揉依然麻木酸疼的双腿，好一会儿才站起来，把车开走。

    送完鱼回到清水，三儿又开车带老太太和清水高中的几位领导，护送装老先生尸身的大卡车去火葬厂。参加老先生追悼会的人不少，除了高中老师、老先生学生，还有教育局的领导，教育局长番江海也到了，甚至有省里的人来参加。童新华跟三儿：“科级以上干部就有七八个人。在菜籽湖这种地方，这样的排场不低了。”三儿问：“老先生生病的时候，没见有这么多科级学生哪？”童新华笑笑：“严校长联系的。这也是交际场，他平时哪能请得到这些人哪？”三儿想起昨晚自家的情形，不禁笑了笑。

    直到下午一多，老先生骨灰盒才安放好。高中在市委招待所准备了伙食，宴请各方来客。三儿看没自己的事了，借口老太太不舒服，跟严校长、童新华和林志清打了招呼，把老太太拉到土菜馆，把老太太交给胡月，然后就上楼到胡月房间睡觉去了。胡月和黄把老太太扶上楼时，三儿已经睡着了。胡月进门问三儿：“不洗洗呀？”三儿无力地抬了下手。老太太把胡月拉出房间，掩上房门，解释：“三儿累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累了，”胡月心疼地，“要不脏兮兮的他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胡月把老太太带到黄和玲子的房间，服侍老太太睡好，又回身来到自己房间，收拾好三儿胡乱扔在床边的衣服，起身准备走时，三儿翻身：“姐给我腿按摩一下。”胡月轻笑道：“不准备我勾引你。”三儿懒洋洋地：“你就是扑上来我也没精神。”胡月打了三儿一下，揭开被子，搬出三儿的右腿，再掖好被子，轻轻地给三儿按摩起来。三儿哼哼叽叽地：“真舒服。”胡月：“累了就跟我，我给你按摩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受得了哇。”

    “累成这样还贫嘴。”

    没过一会儿，三儿又睡着了，轻轻地打起了酣。胡月怕把三儿弄醒了，就住手给三儿盖好被子，坐床沿看了一会熟睡中的三儿，笑笑，弯腰亲了一下三儿的脸颊。

    老太太三多就起床下楼了，林志清正坐前厅里跟胡月和方师傅聊天话。见老太太来了，胡月赶紧带老太太去梳洗。看着老太太的背影，林志清咂了下嘴。方师傅问：“林主任怎么了？”林志清摇摇头，心想，三儿又背个麻烦，以后可怎么办？

    五多，天刚擦黑，林志清叫胡月去喊三儿起床。胡月把三儿摇醒时，三儿睡意正浓。胡月：“林叔叫你回睡去，明天还要起早。”三儿哼了一声，抓住胡月的手。胡月明知故问：“怎么了？”三儿翻了下身，强压住**，嘟囔道：“没怎么了。一会儿就起来了。”睡了一下午，三儿恢复了元气，痒痒肉又发骚了。

    “起来吃饭，”胡月在坐沿坐了下来，“吃了回去睡。”

    三儿又哼了一声：“活着真累。什么时候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才好。胡月问三儿：“你现在还不自由哇？谁管你呀？”三儿苦涩地笑笑：“秋子，还是时候好。时候天不怕地不怕，想打谁打谁，想干什么干什么，想到哪到哪。长大了就不行了，得想许多事，秋子也走了。”胡月安慰三儿：“秋子毕业就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回来个屁。”三儿叹了口气，“飞走了就回不来了。”